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几乎每天都处在不安与恐惧之中。
表面上看似无异,我依旧可怜巴巴地装疯卖傻用滑稽表演取悦众人,但有时也会忍不住独自哀叹,无论我做什么,全都会被竹一看穿,这样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见人就说,四处扩散这个秘密。想到这里,我不禁额头直冒冷汗,像个疯子一样用奇怪的眼神不安地东张西望。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一心只想早、中、晚,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监视竹一,看着他以防他说出这个秘密。这样的话,与他贴身纠缠的这段时间,我可以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对我的滑稽搞笑深信不疑,相信并非我“故意”诓骗,而是本就如此。倘若一切顺利的话,我甚至还想和他成为独一无二的朋友。这些让我心烦意乱,焦虑万分,我甚至想到,若一切都不可行的话,事到如今,也只能盼他早日一命呜呼了。但是,我从未对他有过杀意。在我的过往人生中,曾多次祈盼有人杀了我,但动手杀人的念头,一次都没有。我认为这样一来,反而让那些令人恐惧的对手终得善果获得幸福。
为了收服竹一,我脸上时常堆满犹如冒牌基督徒式“关爱”的媚笑,头部略微左倾约三十度,轻轻搂住他瘦削的肩膀,如同安抚小猫一般,用嗲声嗲气的腔调邀请他到我寄宿的亲戚家玩儿,而他总是眼神茫然地看着我,一声不吭,也不做回应。记得那是初夏时节,我终于逮到机会成功俘获竹一。某日放学后的傍晚时分,突然下起了阵雨,雨势又急又大,白茫茫一片,好似从天倾泻而下,同学们都在发愁该如何回家。我因为住得近,便满不在乎地准备向外冲,突然发现竹一正孤零零地站在木屐柜 的角落里,便上前相邀:“去我家吧!我借给你雨伞。”随即一把抓住缩在一边的竹一,一起冲出门外,在大雨中狂奔。到家后,我先把两人淋湿的上衣拜托给表婶帮忙烘干,然后拉着竹一直奔二楼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