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身上只有一块在当时很珍贵的镀金怀表和一封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写给母亲的遗书。
“十分心爱这只金表,就让它随着去吧!”他从贴身衬衫口袋掏出那封被汗水浸透的遗书,随手撕碎,撒在这满是死尸的阵地废墟上。
抗日以来,光是将军战死的就屈指难数,何况团长,何况已逾百万的士兵?身为军人,生逢抗日,死复何言?
陈希尧抛却最后一丝人生感怀,埋头指挥士兵们遍组阵地,这时从城中又来了一百多人的纵队向他报到。陈希尧一看,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仗确已打到了最后关头。
这个由师长方先觉新编成的纵队,都是由师部的辎重兵、卫生兵、汽车司机、炊事兵等勤杂人员组成。陈希尧还看见方先觉的两名贴身卫兵中的一名,也在队伍中满脸悲壮地站着。
中午1点,日军六百多人又向修械所阵地扑来。陈希尧率众拼死反击,勤杂兵军事素质较差,阵地在支持了半小时后再度告急,日军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猛冲过来。
绝望之中,陈希尧听见枪炮声里响起了中国军队的冲锋号音,疑是死前幻觉,但不一会日军从背后和右侧开始溃乱,原来是第二十八团团长葛先才亲率拼凑起来的近两个连兵力赶来增援。日军再次被压了回去,阵地转危为安。两位团长相见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