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我趁现在跳崖还来得及。
大姑回过头来,你认为你现在活得好吗?
我想起了凌云在身边和不在身边时的情景后,假装哭泣地说,我还不配跳崖。
大姑说,我也认为你不够二十岁就可以了结自己的资格。大姑说话的神情严肃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是第一次登上倒挂金钩山顶。小时候乘凉,常听见大人用高处不胜寒来描述山上的景象。现在看来,果然很少有区别。当年听说,山上只有五棵狗耳刺,现在数一数已是七棵了。我之所以还能记住狗耳刺有五棵,是因为三姑生下小小后,月子里沾了冷水,落下血崩的重症。大姑请来一位老中医给她开了一些药,然后特意在大家面前郑重地告诫,这药方必须用倒挂金钩山顶的狗耳刺做药引子,而且要从南往北数第五棵、也就是最后一棵刺树上的,任何差错都不能出。三姑在村里名声一向不好,好多男人都上过她的床。她没有男人管,但男人有女人管。同她有私情的男人想帮忙又不敢帮。因为,光秃秃的倒挂金钩山上,只要出现一个人,方圆十里都会看见。细姑只好请陶一碗帮忙。因为与细姑的感情缘故,陶一碗二话没说就去了。他在城里待久了,不会走山路,上山还好,下山时摔了几跤,身上伤了几处。细姑就借机去看他,照顾他,直到大姑又将他们骂开。三姑的病当然是好了,不然就不会有后来出生的胖胖和瘦瘦。而陶一碗与细姑的感情终因缘分未到,所以细姑才能有现在对细姑爷归期的切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