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阴沉的宫殿里,静得可以听清楚时计漏出的每一个分秒。再多的脂粉罗裙,在妆台前又哪里能耗尽这如此长久的岁月。当韶华无奈老去的时候,忽见朱颜碧鬓的少儿郎闪亮的笑眸——--这就成了王美人人生悲歌中最后的一支艳曲。
寂寞二字在于我,其中滋味是无法更加体味的深入骨髓了。然而对于女人的命运,这其中有太多我参不透的奥妙。常想:不知女人是如何在这一场累世的角逐中无知无觉,无声无息地败下阵来,竟再翻不了身。不明白女人从哪一天在这千年的争斗中偃旗息鼓,开始由男人做了唯一的主人,而我们成了男人所面对的世界中的一部份,成了他们按照需要安排的万事万物中的一类,成了他们生活里的便宜。
最记得当年祖母辞世,父亲请京都最有名的文士替祖母撰写了铭文。祖母一生的故事可谓传奇,这一赋悼念的文章写的更是洋洋洒洒,让人敬意尤生,听说父亲每次看了都是会潸然泪下。我与祖母向来感情亲近,这篇文字我捧着看了一遍又一遍,觉得写得的确情真意切,只是总也明白不了,铭文里在写逝者的先祖时, 为何写的是我家先祖,而不是祖母自己的亲生爹娘;更想不清楚提了儿子的名字,不提女儿也就罢了,何苦连几位已出嫁的姐姐的丈夫——祖母的孙女婿都提到了,竟就是没有奶奶亲生女儿和嫡亲孙女的名姓。(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