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上,许氏正值新病初愈,扶着一个侍婢在回廊中闲步,走过一所空房,听得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许氏诧异起来道:“这里是堆积木器的空室,怎会有起人来了?”又猛然地记得三个月前,有个婢女被自己痛打了一顿,到了晚上就缢死在这处室中。许氏想着不由得毛发栗然。正要避开那间房,又听得一阵的笑语声,是很稔熟的,许氏有些忍不住了,自己不敢上去,只叫那侍婢向窗隙中去窥探。
那侍婢戮破了纸窗,望着里面张去,恰好那日光照在空室的天窗中,把阖室映得通明。侍婢在窗洞里瞧得毫发无遗,却又不好声张,只装着哑手势,令许氏自己来看。许氏见那侍婢这样鬼鬼祟祟的,知道空室的笑声中定有缘故,忙亲自步到窗前,闭了一支左眼,把右眼在纸窟窿中张将进去。这许氏不看犹可,看了之后立时满面绯红,半晌做声不得。原来空室中的木榻上卧着一丝不挂的一对小年男女,正在那里大做活剧。男的是谁?是世子宸濠。女的当然不消说得,怕不是阖邸称她二夫人的娇奴么?许氏这时又气又恨,心想怪不得两个逆子(指宸浔、宸濠)都和妖精(指娇奴)十分要好,哪里晓得他们暗中干些禽兽的行为。不过要进去捉破他们,因碍着宸濠儿子,似乎不好意思。如任他们做去,眼瞪瞪放着冤家娇奴,不趁这个机会报仇,更待何时?许氏呆立在窗外,倒弄得进退两难了。这样过了一会,听得空室内已声息俱寂,许氏再向窟中瞧时,宸濠已不知在甚么时候走了,剩下娇奴还在榻前整衣。许氏见儿子已去,正好进去把娇奴羞辱一番,偏是那娇奴嘴强,以许氏骂她无耻,便生生地要她拿出赃证来。许氏转被她堵塞了嘴,气愤愤地自回房中。那娇奴却哭哭啼啼的,声言许氏讲她的坏话,便寻死觅活的要去和许氏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