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酷热,一路上的狗都把舌头伸得老长的。抚台衙门南窗外边的院子里,那棵浓荫匝地的大樟树上传出刺耳的蝉鸣。周显谟对正在给客人倒凉茶的堂役说:“去去去,快去想办法让那些可恶的知了闭嘴。这些蠢物一叫,本官的背上就热汗直淌。”堂役不敢怠慢,赶忙放下茶壶跑出值房。不一会儿,便见三四个杂役拿着长竹篙在大樟树浓密的枝丫间一片乱戳。站在窗前看到院子里的情景,金学曾又开起了玩笑:“嘉靖朝南京礼部尚书焦启芳,平生最怕蟑螂。每日到衙升堂,先得让杂役角角缝缝里找一遍,看是否有蟑螂入侵。因此,时人笑他是蟑螂尚书。隆庆朝北京工部右侍郎李宗田,怕的是乌鸦,只要听到乌鸦一叫,他立时脸色惨白。凡他住家与值事的地方,都一棵树不留,为的是不让乌鸦有落脚之处,人称乌鸦侍郎。如今,周大人这么怕知了,倒正好与蟑螂尚书乌鸦侍郎一道,可称为知了御史了。”
金学曾一开口便滑稽可笑。一席话讲完,早在这里跟周抚台坐了半日的沈度已是笑得一口茶喷了出来。周显谟也忍俊不住眉毛眼睛笑成了一堆,自嘲道:“咱不是怕知了,是怕热。”
大家笑完,金学曾问起:“抚台大人,你召我们前来会揖,为的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