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跳动的烛火与紧闭的房门,他盯着门框看了片刻,没有寻到上面斑驳的痕迹,这才确定,自己已经摆脱了那段沉重的过往。
他坐起身,轻轻捂住胸膛,再也没有了沉睡的念头。
记忆一旦打开,却再也收不住了。
原本显赫一时的裴家,因父亲被奸人所害,所有荣光毁于一旦,此后受尽人情冷暖,让他早早成熟。没有童真,没有欢笑,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要立于万人之上的野心。
年少时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他画了一幅画,是一幅槐树图。
清淡的笔墨晕开几朵白色的花瓣,根须立在悬崖,但是槐树却以一副昂扬的姿态悄然扎入天空。
画树,也是画心,这棵树,就如他自身。
先生对他大加称赞,并言他此后必定不凡。
此事引发了同窗的不满,出门的时候,李将军的儿子喊住他,指着他手中的画,大肆嘲笑,并说他是酸腐书生,弱不禁风,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裴珩卷起画,不想与之争辩,但是对方却不依不饶,僵持的时候,远远过来一群人,抬着一顶华丽的凤辇。明黄色的轿顶,旁边缀着些盛开的紫罗兰,走近了,隐隐约约看见里面坐着一抹淡雅的身影,姿态端庄,双手放在膝盖,模样隔着帘子看不真切。